空水

——他将前往冰冻的世界，他将孤独离去。
迪克做这个梦的时候觉得很奇怪，他看不到一个人，不管是在哥谭还是在极地，一个人也没有，只有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男人，他站在一片风雪之中。
“是时候走了。”那个人说到，接着一片火光冲天，迪克的闹钟响了。
早上了，新的一天。迪克揉揉眼睛，今天他要和几个同事去一座小学参加学校的活动——给孩子们普及安全知识，以及给孩子们带去新鲜的事情。
“格雷森警官，您的魅力可真大。”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身上挂了三个孩子的迪克，说到，“希望孩子们都能记住今天说的，发生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拨911来报警。”
“警官先生！下一次活动日您还会来吗！”骑在迪克脖子上的一个小女生说到。
“会的，小美女。”
他远远的看见一个男孩子在操场另一头躲着，他在往这里看，但是他不过来。
“那是谁？”迪克问到，“那孩子怎么不过来？”
“哦，小布鲁斯，可怜的孩子。”老师顺着迪克的目光看了过去，摇了摇头，“这孩子受到过严重的家庭暴力，性格变得很奇怪。社工把他带了出来交给新的家庭抚养，但是他一直受到排挤，到了学校也是。我们尝试过接近他，但是他不允许，又做出很多事情吸引大家的注意。”
“他是个大家都不喜欢的孩子？”
老师顿了顿：“虽然我不想这么说，但是是的。”
活动时间结束了，迪克要和同事们回警局。小布鲁斯一直在那里站着，看着他们离开学校，消失在门外。
一个月后，迪克又和同事们来到那所学校参加活动日，而小布鲁斯不见了。
“他的养父母把他带走了，很遗憾，他们并没有说要去哪里。”
迪克还想和他说说话，而他在也没见到那个远远的盯着他看的小布鲁斯。

“布鲁斯，我最近有参加一所小学的学校活动日，碰到一个孩子也叫布鲁斯。”迪克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说到，“我看到他的时候，觉得特别奇妙，但是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。”
“怎么，跟我长得很像？”布鲁斯在旁边看今天的报纸，头版头条是卢瑟的正面照。
“如果说气场的话，跟你挺像的。”迪克翻了个身，“但是经历不一样。”
“气场？”
“布鲁斯。”迪克侧过身，盯着布鲁斯的后背，“他才八岁，他用一种拒绝一切人靠近他的眼神看这个世界，但是又死死盯着一切东西。”
——跟你一样。
布鲁斯并没有反应，迪克叹了口气，爬起来抱住了布鲁斯。
“我觉得他能很好的学会你的蝙蝠盯。”
“下来。”
布鲁斯一把把他扯了下来。迪克没再说话，下了床，回自己的房间，他打算睡觉了。
布鲁斯始终没再说话。

迪克从来不吝啬对身边的人表示爱意，哪怕杰森脾气比以前还糟，他也会笑眯眯地喊他小翅膀，会说我爱你们，爱你们所有人。
布鲁斯不同，他从来不说，他最直接的球是拐弯抹角说了一些话，你必须竖起耳朵听。
自从布鲁斯拐弯抹角表示他也喜欢迪克之后，迪克就更经常地跟他说我爱你，不过每次都好像贴上个冰冷的蝙蝠屁股，布鲁斯总是动作生硬粗暴地拒绝这些，然后坐的更远了点。
时间长了，迪克也不那么经常对他说我爱你了。

蝙蝠侠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拒绝说出爱这个字，他会用其他方式表明，对自己也是。迪克一些亲密的动作会让他觉得尴尬，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，久而久之，迪克说的话，做的，比如昨晚那样的，也少了，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谢天谢地。
是蝙蝠侠，不是布鲁斯，他有时候会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迪克。迪克和夜翼都是迪克，而布鲁斯是布鲁斯，蝙蝠侠是蝙蝠侠。
迪克青春期的时候对他产生过爱慕心理，他并没有明确的拒绝，也没有表示接受，他只是在迪克对他说很喜欢他，在迪克从后面拥抱他的时候拍了拍他。
然后把迪克从身上撕了下来，一言不发。
要真说起来，迪克和达米安拥抱的次数可能都比和布鲁斯多。至少达米安会在分别一年后明确的说我想你，而布鲁斯憋了半天只能挤出一句蝙蝠侠式的“嗯”。
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布鲁斯问了些他最近的生活状况。迪克最近又去小学了，那个小布鲁斯已经消失了，偶然遇到杰森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，他听到了很多消息。
“说起来你和芭芭拉分手好一段时间了吧？”
“好几年了，布鲁斯，你在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吗？”
“我只是觉得你该找女朋友了。”
“啧，你这个女友更新速度赶得上杂志封面的哥谭宝贝可没资格说我，阿尔弗雷德还等着给你办婚礼呢。”
达米安面朝迪克，撇了撇嘴，放下刀叉表示吃完了，蹦下了椅子。
“嘿，布鲁斯。”达米安走开了，迪克问到，“你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我早就和我的工作结婚了。”
“……你这是在试图给我讲笑话吗？”
迪克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点东西，低下头：“好了，我吃完了……总之，布鲁斯。”
他没有发出声音，布鲁斯看着他的唇语，迪克说完擦了擦嘴，起身离开。
“嗯。”布鲁斯说。

迪克明天不用上班，他可以难得的睡一个好觉。
他做了梦，梦里小布鲁斯坐在学校操场的角落里，他走了过去，坐在他旁边。
“嘿，布鲁斯。”
“嘿，迪克。”
小布鲁斯抬头朝他笑了笑。
“你为什么在这里坐着？”
“他们不喜欢我，我是个怪人。”小布鲁斯说，“我总是想让他们看看我，但是我总是很滑稽的失败，我也知道不好，但是我就是也想让他们看看我。”
“啊，我知道，看到他们因为你而开心你就高兴，但是结果他们只是不喜欢你，对吗？”
小布鲁斯低下了头。
“你居然能明白。”小布鲁斯说。
“因为我也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，不过他好像刻意的不想去注意。”迪克拍了拍他的头，“有时候我以为他接受我了，但是最后他的答案还是没有。”
“像我寄养家庭的爸爸妈妈一样。”小布鲁斯抬头看着他，迪克的笑容有点勉强：“好巧，我的也是寄养家庭的……爸爸。”
“那你可以跟我说了，你不用引起我的注意，你在这里我就能感觉得到，我就能看到你！”小布鲁斯高兴地说到，“迪克，你真漂亮，你的眼睛特别好看，你是那天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。”
“你好像很喜欢我呀？”迪克揉揉他的头发。
“对呀，我喜欢你，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。”小布鲁斯冲他笑了起来，“我长大后，可以爱你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迪克也笑了起来，“我也爱你。”

迪克最后看到的梦境是小布鲁斯玩累了躺在他腿上睡着了，然后天黑了下来，小布鲁斯被淹没在黑暗之中。
没有冰原，没有孤独的男人，也没有爆炸，只有小布鲁斯的身影和那片黑暗。
闹钟响了。
迪克坐起来，他看着窗外的光芒，无声地自言自语到：
晚安，布鲁斯。